思路补牙小说

分离设备压滤设备2020年05月12日

这牙疼呀!有时也会传染似的。理发店里,阿金师傅牙痛正在难受着,店主木旺的虫牙也发作了。

俗话说:“牙疼不是病,疼起来要命。”木旺吃了几颗止痛药,不济事,牙根还是在闪闪地痛,他一个劲儿地皱眉咧嘴。勉强坚持着给一个顾客剪完发,他撂下电推子,嘴里呼着气,对歪坐在长椅上的那人说:“阿金!一起看看牙去?”

阿金睁开眼皮,瞥了一眼木旺。他的牙显然疼得更厉害,半边脸肿起来了,手捂腮帮子,呻吟着问:“去,去哪里?”“就近,荣记呀!”木旺说。像被抽了一鞭子,阿金身子一挺,张嘴露出两只金牙,从牙缝挤出两个字:“不去!”

木旺一愣,这才想起阿金与“荣记”闹翻脸,断绝来往好多天了。他只好自个走向店门,经过墙边那架扬琴时,他顺手一拨琴弦,扬琴发出几声哀鸣,仿佛是在叹息;不小心又碰翻了茶几上的象棋棋盘,棋子滚了一地,他也懒得去捡。

“荣记牙医馆”就在正街对面,若步步尺九,廿九步即到。它在镇子上也算老字号了,从开初的“补牙铺”家传下来已第三代,如今的牙医就是吴阿荣。这小子到广州拜师几年,手艺比他爷爷、老子都出色,在方圆百里很吃得开,有如象棋中的“卧槽马”——随时可以喊“将”哩!

走进去,门面虽不大,但像模像样的:墙壁张贴着“牙齿保健”的宣传画,古物架上陈列着各种牙模;那些补牙设备,木旺也不晓得是啥东东,只认得那一台电动牙钻机,旁边是一张牙科专用转椅。

阿荣套着白帽子,戴着口罩,穿着白大褂,仅露出两只眼睛。他刚刚给一个顾客处理完,“叮”一声响——将钳子夹着的虫牙扔进瓷盘里,说:“好了。你先别吐掉药棉,回去后用盐水漱漱口。”那顾客从转椅跳下地,揉揉腮帮,看看牙医,眼中分明流露出喜悦,似乎在说:“咦!一点儿也不痛啊!”就屁颠屁颠地出门去了。

阿荣回身看见木旺,摘下口罩说:“旺哥!我早就说了,你那龋齿不治不行。发作了吧?”

木旺点点头,牙根又在抽痛,不禁扯高了一边嘴角。他只能乖乖地坐到转椅上。眼看着阿荣将那台牙钻机推近,说老实话,他心里很害怕。以前见过他爸吴二叔用脚踩那台老式的牙钻机,给人钻牙洞,发出“嘶嘶嘶”的响声,听来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——在牙上打洞,能不痛么?

别“车入马口”!他立马想从转椅蹦下,管他娘的!先逃跑再说!可是,重新戴上口罩的阿荣,早已看穿了他的棋路,按着他的肩头说:“不痛的,放心!”说着,掰开木旺的嘴巴,用消毒木签压着舌头,口腔镜照着,检查了一番;又用一只小圆的牙镜子轻轻敲几下那两只病牙,问:“怎么样?”

木旺还在谋划怎么“飞象过河”——临阵脱逃呢,哪顾得“怎么样”!这会儿牙齿争气,也的确没痛;于是慌忙摇摇头。

阿荣说:“还好没发炎。要不,得先消炎就麻烦些。一只虫牙烂掉了,另一只也有洞。”他给木旺嘴里喷了些麻药,要用钳子拔掉那颗烂掉的虫牙。“我的妈呀,将军了!”木旺心里痛苦地喊了一嗓子,仓皇闭上双眼,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让他摆弄;阿荣用力拔牙的当儿,他肩膀都耸了起来……奇怪了!也没感到疼痛,那只烂牙已被连根拔起,“叮”一声扔进了白瓷盘里。

阿荣放下尖嘴钳,又拿起牙钻机那金属软管连着的钻头,伸进木旺的嘴里。木旺依然没敢睁眼看,随即听见电动按钮“啪”一声,嘴里响起“嘶嘶嘶”的声音,同时闻到丝丝烤焦味;不过,还是的确没痛,忽感到有一股细细的水流射进牙洞处,清凉清凉的相当舒服哩。这下放心了,由得他鼓捣。不时吐掉口水,钻头继续打洞……

也没多久,掘进完毕。阿荣将泡有药水的棉花塞进缺口的牙床里,说:“你每天来一次,三次消毒后,才能做牙模,补牙。”脱下口罩,又说:“起来吧!”

木旺张开眼睛,眨巴眼皮,仿佛在说:“这就下完一局啦?”摸摸腮帮,病牙处不疼了。他不能不打从心里佩服:有你的,荣记!整个过程就像限时比赛下快棋,这家伙顺炮,按钟;跳马,按钟;出车,按钟……手势熟练果断、快捷准确,最后一手“车心马挂角”——这是必杀棋。今年的象棋大奖赛该你拿冠军了!

木旺也不说谢。老友鬼鬼的,谢什么屁?他嘻嘻一笑,问道:“到我店里下两盘?”

“不,”阿荣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,甩甩口罩,又补上一句:“不去!”

木旺暗自叹气,摇头走出医馆。阿荣和阿金,咋就闹到了这一步啊?

他们三个人,本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。都生在饥饿,长在动乱,也没读过多少书,各自当学徒,如今就凭一门手艺养家活口。那会儿,闲着没事的时候,阿金不知从哪里挖来几本叫做《象棋》的小册子,三人将杨官璘、胡荣华的那些布局、残局,看得溜熟。再找来《竹香斋》、《适情雅趣》、《梅花谱》、《桔中秘》四大古代象棋名谱,钻研得透彻,从此就迷上了这个。

木旺和阿金在剃头铺当了“摩顶师傅”。理发店这地方,具有三大特色:一,;二,唱曲;三,下棋。来理发的顾客,闲散的街坊,每天聚集这里,有的是;没轮到坐上理发椅的人,不妨唱唱粤曲下下棋的。

三人唱曲也唱出了名堂。木旺善于敲扬琴,因此成了业余粤剧团的乐手。阿金呢,名叫王金,这小子天生异禀,长得精瘦,单眼皮,有些“哨牙”——医学上叫龅牙,在舞台上最合适扮丑角,地痞、汉奸、鼓上蚤之辈,习惯歪戴帽子,甚至帽檐扭在脑后。一张口就闪亮着两只金牙:“报——元帅!敌军……”或者:“报告团长!共军……”左手敬礼,发现错了就飞快纠正,改用右手敬礼,却是掌心向外的那种。别看他的扮相有些程式化,但表情、动作真是变化丰富,保证能笑跌台下一山人。

阿荣呢,不善言辞、缺乏表情,只能在剧团当个滥竽充数的南郭处士,跑龙套。他揣着聪明装糊涂,扮演兵丁、家奴之类,最好没有半句台词,只知跟随着“笃笃笃笃笃——锵”走台步。一般头戴武松帽,或是玄色软罗帽——颇像现代军队的贝雷帽,帽身有个圆圆绒球的“英雄胆”垂在耳上,正好遮住他脑门上的那块疤。

三人经常在一块儿,最火热的就是下象棋。他们是“棋迷”的更高一级职称——“棋痴”。阿荣坐牙医馆,但凡店里没客人,就在门口高挂“免战牌”:“找牙医请到对面理发店。”他来这儿是求战,杀他两盘。可是,他与阿金反目,恰恰也就出在棋盘上——

那天,这两人对阵。阿金局势大好,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得满面通红,驱赶“二字车”,要把阿荣杀个片甲不留,嘴里还在卖话:“剥你个光猪!剥你个光猪!光过你的‘地塘儿’!”

坏了!阿金无意失言,揭到人家的疮疤了——阿荣小时头上长疮,脑门上有一块光溜溜的疤痕,因此落下花名“地塘儿”(本地话称晒谷场)——他平时最忌讳这个,所以常常戴一顶帽子的。输棋还要被糟践,瞬间,阿荣的脸也充了血,哗啦一下推开棋盘。

不是冤家不聚头哇!两人吵了起来,难免抛出互相挖苦的狠话。“你补牙,就是从别人的嘴里挖食填肚!”“你剃头,就是从人家的脑袋上割禾收谷!”这样的话冒出来,就像在对方的心窝子捅了一刀,这是最伤人的。阿荣喷着粗气说:“往后,我就是头发拖地,也不会找你!我要找你,叫我头上长癞痢!”阿金口气也硬:“好啊!往后我就是牙齿全掉光了,也不找你补!我要找你,叫我舌尖生疔疮!”

旁边的木旺是三人中的老大,好不容易才拉开那两个。

真不敢相信,这两个朋友怎么会闹到撕破脸皮这一步!当然不是一局棋胜负那么简单。木旺是晓得的——

说来也巧,吴、王两家住在横街,恰是对门。什么“街”呀?一条小巷而已,两家相距也就七八步。距离近了,好比厨房里搁在一起的锅盆,哪能没有碰撞的时候?尤其在两个都娶了老婆以后。前些日子,阿金那个迷信的浑家,不知又听信了哪个“仙婆”的鬼话,在门头挂一面大大的镜子,据说可以驱邪避凶。谁知对面的拙荆也差不多,说那面镜子把邪气照进了吴家,于是在自家门墙也挂一面铜鉴。一对女人头发长见识短,为此吵架,诠释了什么是“妇人见识”。假如将这种景象看作下棋的话,她俩纯粹在“兑子”。闹到后来,半夜里两面镜子都被砸碎了,但谁也不认这个账。既然不是你,也不是我,那就定是鬼作怪啦!

问题牵扯到两家的男人,都患有些“气管炎”的。嗐!吴王两家,吴王不是名叫“夫差”么?老公一旦帮了老婆,那就难免犯上“夫差”的嫌疑。怨恨的烈火,往往都是从柴堆积累成的,一点火苗就会燃烧。刘邦、项羽的战火,就从一盘棋烧了起来——楚河汉界的鸿沟,就这么划出来了。

两人反目之后,不再下棋,也不再唱曲。剧团少了这两位,虽不至于塌台,可也少了多少精彩,怎不急坏团长黄七叔、编剧朱汉等人?但谁劝他俩也不奏效。没法劝。即使如老大木旺,也无计破解这盘残棋……

木旺一边想着一边走,回到理发店。阿金还靠在长椅,满脸苦相,牙疼似乎更要命呢。他拍拍阿金,说道:“真爽!我这一招‘仙人指路’,走对了!牙不疼啦。喂,你也去治治?下一步挺车还是督卒?就看你的了!”

阿金懒懒地站起身来,用一条浸水毛巾捂着腮帮,嘴里含糊不清嘟囔着:“我,我就不,不信了!没,没了张屠户,我就,就要吃带毛猪……”他身体摇晃,步履蹒跚地走出店门,却不是走向对面街,而是走向街道的另一头——镇子外的医院。

木旺看着他的背影,唯有摇头叹气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木旺每天抽空到牙医馆换药,看牙。阿荣用调好的材料,塞进他的牙洞;又用治疗仪处理根管,将树脂填进缺口制成牙模。回头,他用瓷料制成牙齿,镶在那牙床的缺口处,让木旺试戴假牙感到舒服了,他才固定,然后削平磨光滑。补好牙后,木旺感到周身清爽。

这些天,阿金却更惨了,牙疼不但没减轻,反而更严重。到医院治疗,医生说是牙龈发炎,给了些止痛片。谁知越吃药,牙齿越痛得厉害。找别的郎中做针灸,吃中药也不见效。不能到店子去干活,就只能在家里苦熬。偏偏那六七岁的儿子在换牙,哇哇哭叫,吵得全家不得安生。阿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,也不知孩子的哭声是啥时候停的。

夜里,牙疼绝对达到高潮,他感到嘴里辣乎乎的像着了火。他那牙疼的呻吟,声震屋瓦,传到房外,很有裂石崩云之势。迷糊中,似乎有人来到床边,用手掰开他的嘴巴,又用木签撬起他的舌头,“啊!舌底下有个小疮哪!”人在说话。随后,他感到好像是小刀在他舌下一划,破脓出血,“还有两粒小结石哪!”话音又响。

他浑家就在床边,却在发傻。

这下怪了!随着那脓包破裂,阿金的牙痛立时大为减轻。他一个鲤鱼打挺,坐起身来,借着灯光一看,面前的牙医不是别人,正是阿荣!

——原来,阿荣与阿金闹翻之后,多日以来总是郁郁寡欢的,一直很后悔——自己一时意气用事,竟把父亲“行医必先讲医德”的遗嘱忘了个一干二净!……当听到王家传出的喊痛声时,他拎起药箱就迈进了对门……

阿金说不出话来。想起自个“舌尖生疔疮”的诅咒,真是“祈福不灵咒鬼灵”呀!这疮没长在舌尖,却隐藏在舌头底下,让医院愣是没检查出来。脓疮牵扯到牙根,致使牙肉发炎,才会那样剧痛难忍。他也知道了,他儿子换牙哭叫,最后也是阿荣给拔掉那残留的半截牙的。

后半夜直到天亮,阿金光着眼再也没法入睡。这才晓得,冤家宜解不宜结,有钱也难买这份情啊!他不由得一阵擂床捣枕,发泄着:“我混,我混蛋……”忽然,他两眼瞪着浑家,呲着两只金牙,说:“往后,你敢再做那种丢人现眼的事,我,我就——休了你!”浑家晓得他是说真的,这会儿连半个屁也没敢放。

第二天,阿金到“牙医馆”,把阿荣拽到理发店里。阿荣懵懂地问:“今日要下几盘?”阿金说:“那是晚上的事,你到我家喝两盅,我跟你大战三百回合!现在不下棋,也不唱曲。你给我坐下!”于是,将阿荣硬摁在理发椅上,说:“我给你剃头。”

阿荣从镜子中看到,自己的头发确是够长了,那只疮疤坐落在黑发中间,特别显眼。他摸摸头说:“对了,你那几个龋齿,还是得补牙。如今有一种新技术,可以一排牙齿套装。”

“好,好!”阿金一边应声,一边操起磨得锋利的剃刀,仔细地为他削发。

阿荣又说:“还有,你那门牙也能矫正的。去掉金箔,重新镶上瓷牙,我保证那与真牙一模一样。这就算是‘马后炮’,也不晚呀!”

阿金露出那两只金牙笑了:“有这等好事?”眨巴眨巴单眼皮,忽然又晃着脑袋说:“不不,不必了!”

“为啥呢?”阿荣不解。

那边厢,木旺正在敲打扬琴奏着广东小曲,叮叮咚咚的琴音如高山流水。这时他停下手来,笑着对阿荣说:“嗨!这你还不明白?那金牙是他的招牌!扮演反角不必化妆!没了金牙那怎么行?观众也不会答应!”

理发店里就发出了一长串的笑声——笑声很响,简直声振林木,响遏行云。

共 4870 字 2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这篇小说烟火气很重却又富有哲理,写活了朋友间那种互相关爱的情谊。朋友像厨房里的瓢盆,时间长了难免磕碰,处理磕碰的最好办法就是退一步!问好作者!【:红尘清心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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